第186章：同路之人

陶新宇一路加速度，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到了牛庄，他直奔牛庄邮电支局，按着陈东华来信的地址，将五千元钱汇了过去，给陈东华的信也一并递给了邮局的业务员。

一切业务办完，陶新宇长舒了一口气，想到校长高明政交待的话，就立即赶到牛庄医院，去见程有仁。

陶新宇到了医院，一问住院处的医生，医生说程有仁今天上午已经出院，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了。陶新宇一听，开始分析开了：“程老师一个小时出院，那时，我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在路上没有碰到他，说明他还在牛庄，那么他上哪去了呢？一个是亲戚家，一个是总校。在学校时，陶新宇没有听说程老师在牛庄有太近的亲戚，嗯，我猜想程有仁一定是去了总校，找老校长谭兴林去了。”陶新宇想到这，就直奔牛庄总校。

进了牛庄总校，陶新宇径直来到谭兴林的办公室。在陶新宇走过谭兴林办公室窗前时，在屋里和程有仁说话的谭兴林说：“你看是不是，有人接你来了。”

“谁？”程有仁扭头一看是陶新宇，乐了。“嘿！这回不用我走着回家了。”

这时，陶新宇已经来到了谭兴林的办公室前，举手敲门。

“你给我进来得了。”程有仁离着门口近，一把将门打开，将陶新宇让了进来。

“我知道你就跑到这来了。”陶新宇对程有仁笑了笑，赶紧和谭兴林打招呼，“谭校长好，高校长让我问问程老师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问他，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只要是风水沟学校来的老师，到我这里我都可以管饭，至于什么时候要走，那可是你们自愿了。”谭兴林笑呵呵地说。

“你要是驮我回去，我就回家。”程有仁知道陶新宇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驮就驮呗，谁让我出门没好好算算呢！你要是回家，我们现在就走，能赶到中午在家吃午饭，下午还不耽误上班。我可告诉你啊，校长让我下午必须回去上班。”陶新宇就请了一上午的假，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可是，我还欠老校长一顿饭呢，什么时候兑现呢？”程有仁瞅了瞅谭兴林。

“你要是不回去，中午就是我管你的饭，你也请不成。那顿饭你就欠着吧，好好回去准备准备，等我再回家，一定让你如愿。但是有一点，张罗买东西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吧，省得你一见到骑摩托车的就吓得尿了裤子。”谭兴林也经常和程有仁开玩笑。

“那行，咱们可说定了，你再回家，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好好请你喝酒。”程有仁站起来，“中午饭我们就不在你们总校吃了，有陶新宇用自行车驮着我，不到晌午，我们就到家了，还不耽误下午上班。我也转正了，更应该在有生之年，在教育战线上多做点事了。”程有仁还突然思想进步了。

“哈哈，既然程老师和陶老师都这么急着赶回去工作，我也感到很欣慰，如此，我就不留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谭兴林将程有仁送出总校大门口，看着他们两人骑上自行车，奔西而去。

往回去是上坡，再加上驮着程有仁，累的陶新宇气喘吁吁，好在陶新宇个子高，二十二岁，正值壮年，身子有的是力气，蹬的车子还是快行如飞。

在上一道梁坡时，由于道路的坡度实在是太大，陶新宇蹬不上去了，程有仁只好下来陪着陶新宇一起走。

“新宇，这次来牛庄干什么来了？”程有仁知道陶新宇不可能是单独接程有仁回家的，也就是顺路把他捎回去而已。

“我来汇点钱，我的亲戚有急用。”陶新宇敷衍程有仁说。

“哦，听说你搞上对象了，是通过征婚的形式搞的，是不是啊？”程有仁的消息如此之灵，令陶新宇没有想到。

“你是听谁说的？”陶新宇怀疑是海子告诉他的。

“那还听谁说的？猜也猜出来了。这段时间你老是盼着邮递员来，像魂不守舍的样子，什么人魂不守舍，搞对象的人呗！你每次看信，我都注意你的表情，都是一种和情人对话的表情，这难道不是在通过通信搞对象吗？你信封上的地址，又是吉林省的，距离我们如此遥远，不是通过征婚如何才能认识？你说，我猜的对不对？”程有仁说出了自己的观察，令陶新宇吃惊不小。

“哎呀！合着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观察之中呀！自己和海子还以为，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俩以外，没有人知道呢，原来都暴露出来了。唉！自己办事实在是太喜形于色，没有沉稳性了，今后行事处事一定要小心。”陶新宇想到这里，“嘿嘿”一笑，“你猜对了，我是在通过征婚搞对象，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不想在事没有成之前就声张，还请程老师替我保密。”

“哦，我猜对了吧！成成成！我替你保密！希望你早日觅得佳偶。”嗨，这程有仁学的，还拽上词了。不过呢，你只要是知道程有仁好保媒，就知道他说出这话，也不足为怪了。

“上车吧，程老师，这段平路，我会一直驮着你。”陶新宇已经骑上车，程有仁紧跑几步，坐在自行车的后衣架上，陶新宇驮起程有仁，快行起来。

又到了一个坡梁，陶新宇被迫下了车，程有仁下的慢了点，陶新宇的身子一歪，自行车也一歪，程有仁从车子上滑在地上，屁股摔得“嘭”的一下。陶新宇急忙停住，将自行车立在道边，过来一伸手，将程有仁搀了起来。

“岁数大了，身子骨就不灵活了。没事，没事，我应该早下来。”程有仁借着陶新宇的手劲，站了起来。

“新宇，你想到过转正的事吗？”程有仁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他上进的途径。

“怎么想啊！你都工作三十多年了才转了正，我才工作三年呀，熬着呗，多少年的大道熬成婆，等我到了你这么大的岁数时，也该轮到我了。”陶新宇推起车子，继续赶路。

“你不能像我这些没有能耐的人干靠着，要像海子一样去争取，去奋斗。海子要等到转正，比你还晚呢，但是海子自学高中课程，即使他今年考不上大学，一旦机会来临，他也有能力考走，比如**高考啊，小教大专班啊，都有机会转正。我听谭校长说了，将来转正要考试，你也应该趁着年轻，多学习点知识，将来好转正，或者往外发展。你说呢？”程有仁试图说服陶新宇。

“哈哈，程老师，你说的也是，我也听说过，而且我和海子在一起的时候，海子也跟我提过。不过呢，我这个人只有初中水平，甚至不到初中水平，念书时就烦恼看书，现在都丢开书本三年多了，再让我收拾心情看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瞒你说，我现在确实觉得自己的水平很凹，连给女朋友写一封情书，都写不尽意。第一封情书是海子替我写的，我抄的，第二封情书是我自己写的，我今天刚刚寄走，实指望让海子帮我修改修改，可是那家伙不知怎么了，怀疑我的对象有问题，我当然不让了，我一生气，就不用他管了，凡事都得自己的耙子上柴火不是吗？我不用你谭海子，看我能不能将对象搞到手，真是的。”陶新宇有些心里不服。

“你是该多听听海子的建议。新宇啊，海子虽然比你的岁数小，但是他读的书多，经历的事情多，看事情也比较透彻，你不该跟他怄气的，那样你会走极端的，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你想啊，吉林省，离我们这么远，你一次也没有去过，究竟那个女孩是不是真心，需要长期交往才能知道，不可能太快就出现结果。应该说，女孩要是真心搞对象，就更加矜持，谨慎，就更加不可能那么快就跟你说情话，可是，你交往的女孩，一封信就说爱你了，肯定是违心的，她一定是有歧途的，你要防止上当啊！”程有仁说的话，好像是跟海子一个鼻孔里出的气。

“放心，程老师，我也老大不小了，她对我什么样，我也能够感受出来，我觉得我没有错，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陶新宇颇为自负地说。特别地，陶新宇想到陈东华那个含笑吟吟的漂亮女孩，他的心灵已经毫不设防了。“走了，又是平路，程老师，你慢慢上。”陶新宇骑上车，将车子骑平稳，然后放慢，让程有仁稳稳地坐在后衣架上。

自行车快速行驶，再下一个坡道，就到风水沟学校东面的杨树沟村了，程有仁在杨树沟村住，也就是说，程有仁就要到家了。

下了坡，进了村，陶新宇将程有仁送到他家的门口，就和程有仁道别：“程老师，我们下午学校见。”

“嗨嗨嗨，都到家门口了，咋得上屋喝碗水吧！你驮了我这么远，早已累惨了，吃了饭再走吧，到哪里不也吃饭嘛！”程有仁力请陶新宇到他家吃午饭。

“不了，我还是回家吃吧，就不打扰了。”陶新宇挥了挥手就要走。

“怎么？瞧不起谁呀，有你这么当同事的吗？告诉你小陶子，咱们学校的老师到了我的家门口，还没有敢不进屋的呢？你想做第一个吗？”程有仁脸色阴沉下来，已经生了气。

程有仁是谁呀，是风水沟学校的老教师，资格和谭兴林差不多，谁敢拨他的面子啊，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娃娃，只有听话的事。陶新宇这样想着，脚下已经主动起来，随着程有仁进了他的家。

“哎，这就对了，自己家，自己人，一定要实在，这样，我到了你家，也一样实在。你岁数小，不知道，咱们风水沟学校有个传统，就是同事的家一定要当成自己的家，这样才叫**。”程有仁乐呵呵地引着陶新宇进了院，陶新宇将自行车立在院子的一角，跟着程有仁进了屋。

程有仁的老婆见有客人进来了，急忙下地到厨房去忙活了。原来做成的饭被放到一边，客人来了要做新的可口的饭菜，还要为客人预备酒和饮品。

程有仁和陶新宇一前一后进了屋，程有仁的老婆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陶新宇笑着点点头，算是和客人见面了。程有仁家的人口不多，只有三口人。程有仁有个女儿，正在牛庄初中念书，只有学校放假的时候才回来，家里长期就是程有仁和他老婆俩个人。

程有仁家里装修的还算考究。全屋都用亮光纸糊了墙，显得干净整洁，炕席也不是用竹皮编的那种炕席了，已经换上了流行的整块平滑革面炕席了。屋子的北墙被一些条镜挂满，反射出白色的光芒，使屋子亮堂了许多。箱子和米柜一横一竖沿着墙摆放，米柜上放着一个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留出了地上活动的四四方方的空间，四角分别放着椅子，供人坐着休息。

程有仁将陶新宇让上了炕，并亲自为他脱掉了鞋子，这让陶新宇受宠若惊。程有仁也脱鞋上炕，刚刚坐定，程有仁的老婆已经将四四方方的炕桌摆了上来。随即，茶杯茶壶上来。程有仁的老婆虽然厉害的出名，但是对到家里来的客人却格外热情，这一点，很让程有仁得意。所以，程有仁很愿意往家里领客人，这样，他男子汉的优势才让客人感受出来。程有仁先为陶新宇倒了一杯茶，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将杯子轻轻端起来，先磕了一下桌子，再将茶杯举起来：“陶老师，请用茶。”

陶新宇就没那么讲究了，他见程有仁让他喝茶，端起来就一口一口地喝起来。这茶沏得也确实很香，再加上一路上坡西行，陶新宇也确实渴了，一杯茶水没几下，就被陶新宇喝竟了，程有仁知道陶新宇真的渴了，急忙又为陶新宇斟上。

“渴坏了吧，来，有的是，尽情地喝。”程有仁笑吟吟地为陶新宇倒上了茶水。

三杯两杯茶水下肚，凉菜就上来了，程有仁比较好客，到他家里做客的人很多，所以，程有仁的老婆已经知道和熟悉怎样在最快的时间内拿出最好的菜肴了。

凉菜上来后，酒具和酒水也就一同上来了。

“来，咱们爷俩喝两杯，解解乏。”程有仁说着，摆好酒具，为陶新宇和自己分别满上酒，程有仁先端起酒盅，举起来示意陶新宇。今天这个场合，就是喝酒吃饭的，陶新宇也不客气了，端起酒杯，一口干下了，还将酒杯倒过来给程有仁看看，那意思是，我干了！

“来，别闲着，吃菜，吃菜！”程有仁开始让陶新宇吃菜。

程有仁的老婆将菜酒上齐，斜倚在炕沿边上，瞅着陶新宇，心说这个男孩长得不错。陶新宇见程有仁的老婆瞅他，赶紧动一下身子：“婶子，你也一起吃吧？”

“你吃，不要客气！到这，就算到自己家了。一会儿，我陪你喝两盅。”程有仁的老婆也是很客气，在陶新宇看来，也不像传说中怎么怎么厉害。

“怎么？家里来客人了，是程老师回来了吗？”外面有一个公鸡嗓的女人声音，说着就进了院，陶新宇和程有仁都停止了吃菜，从玻璃窗子看进院的这个人。